星期四, 7月 19, 2007

時間是在去年夏天

以前的小孩
忘了要長大

以前的聽見
一個作家在廣播中說,有些太過輕巧但或許有道理: 對未來的未知,是我們最大的自由。

以前的房間
裡同我的一樣有地毯,經常蹲、坐、趴在地上...工作或僅僅是停留,充份利用了房間裡的每一寸表皮,從桌上攀上了牆、漫入地上、滾向角落又沿著牆邊到達書架腳邊、沿其側面爬回桌上、椅上軟軟地掛著外套滲出白天、許多書報疊上帳單信件又覆上一塊(碎花)布,就這麼深深地在某處藏匿了黑夜、你看不到的,只是感覺。
很粗糙地,我感覺,女生似乎多半延展於大地上生息的,而男生則較偏向直立、更多垂直向度的活動。
開天闢地的是磐古,而坐在地上捏土娃、吹氣予以生命的是女媧。倒過來沒辦法想像。

以前的心碎
不一定得形容傷心;剝開揉碎,看看裡頭還有什麼,除了淌了一桌子的眼淚。

以前的最後一天行程
荒腔走板。巴士、地鐵、火車,時間總是在不確定感帶來的焦慮或趕路或漫漫等待中過去了。

終於在等最後一程火車時,能填一下肚子。

拿著我的微波bromborak,在月台盡頭找到椅子坐下。沒多久,看來是媽媽帶著二個小孩和阿公,每人手上抓了個漢堡,表情和那漢堡麵包一樣的鬆軟鮮亮,也在我旁邊坐了下來。雖然不是現做的bromborak,可是鹹鹹熱熱像蘿蔔糕和薯餅的綜合體還是令我非常地滿意。正當我們一行人專注飽食之際,一隻蜜蜂卻試圖打亂這團柔軟溫暖的空氣,婦人揮手、小孩呼叫轉圈;不堪其擾,我也站起身來想暫離這個凌亂場面。一轉身、背後卻響起一陣怒吼,我回頭一看,那阿公正在撿拾地上的幾片錯愕的黃瓜和洋蔥圈(肉也掉嗎?忘了,但情況很是嚴重的樣子) 老人目光憤恨地抱怨不停,斥責就站在我身邊、不知所措的孩子,沒人敢吭一聲,連我也乖乖坐回椅子上,繼續咬我的bromborak,老人還是不止地罵。

咬著咬著,忽見老人帶著肅殺之氣站起,順著他的眼神一看,有隻蜜蜂在地上匍匐移動,也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惹事的那隻,心頭一驚,看見老人的腳幾乎是過份積極地撲前,我只能儘可能快速地轉頭。

這些是再簡單不過的人。

在所謂隨文明演變過程中,發展出許多違反自然法則乃至於破壞環境生態與其他生物的生存權力的機制,已長久以來為所謂有良心自覺、正義之人所攻訐。我不禁想,這是否又是種如宗教理念般、理想性的說詞? 在人類的本性當中,是否便藏有殺機與摧毀的衝動,而充滿能量、而由洪荒純真走到文明機巧、而持續地朝向趨向毀滅、醜惡的黑洞靠近。我因此倒是相信,在這不可逆轉的流變當中,許多幽微或偉大的善念與執著認真的藝術表現,能改變時間的度量和形狀、使剎那成為永恆,使我們不必然要時時惦記著,那終將到來的黑暗。

在封閉的火車長列中,窗外的山水是連續的,查覺到從一個國家到另一個國家,是透過兩國的邊境警察陸續地檢查護照的程序。一前一後,由柔和變得硬重、由簡潔變得廢話一堆(我念景觀,干你何事!) 饒是如此,當車門打開瞬間,響亮乾淨的廣播聲充滿了四周透明的空氣裡,好像匡地一下,我就被這空氣吸收而變得浧亮透明,同時,我也再度變成獨立的個體,不再需要小心有人拿走屬於我的東西,也不須再求助於人或地圖指標。如同其他空氣分子一樣,自然而然地因為自己擁有的能量運行振動、不加思考。到家了。

以前
見到他的畫,
才知道,什麼是我最喜歡的事情或品質。我以為,好的作品之間是不須比較的;然而毫無爭議餘地,由我生命經歷與文化背景挾來的偏好,使它們成為眾美眾善的核心,我的世界開始有了秩序。在我與自己對話的畫裡頭,看見,自己的思緒經過了一番整頓、拋棄不少過去不知如何決斷取捨的念頭;連生活都比以前簡單、乾淨。

注視他的畫時,思緒股股流動而感覺寧靜,這是最好的事情。

就像盤古托開天地濁清,故事開始了就會永遠進行下去,再不會回到以前。


_棄

發信時幾乎有些顫抖,長期留守的地方,劃開一道傷痕,清爽的空氣股股湧入。之後我又能想起,初見異地的興奮,不可知未來的無窮魅力,彷彿打開能跨越時光寶盒,回到過去;然而,過去,是怎麼也回不去了。
我成了背棄幸福信仰的罪人,失去所有還負債,同時得忙著安慰大家,莫為一個無前途的孤獨女人憂心,這些時候,只還擁有新鮮的空氣。
然而終於我又能呼吸,我會好好的。好想要旅行。


這幾年我究竟學會了些什麼? 我以為我能懂得世俗的打算、接受長輩朋友的忠告,才一個禮拜的時間就把多年的光陰輕輕撕碎了。我驚訝於這事情的輕巧展開,更訝於我的思想,單薄如刃,揮動兩下,到處只見破壞刮痕、都不再適用漂亮可愛的形容。解釋都要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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